江水何以变“草原”？
这几天，随着气温的上升，广东惠州的西枝江、东江上又开始上演了“草原”奇观。原来，大量的水浮莲聚集在两江的水面上，将江面遮盖的严严实实，成为了绿油油的一片。一眼望过去，好似一马平川的草原。见到此景的网民们也调侃道：“不用到内蒙古看草原了，来惠州西枝江就可以了”。
不过，这一景观虽然看起来不错，但却是不该出现的一幕。“美景”背后，隐藏着诸多生态问题。
水浮莲是什么？
水浮莲，也叫凤眼莲，而它更为人所知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水葫芦”。它的这这些名称和其形态不无关系：它有着翠绿的椭圆形叶片，叶柄基部膨大，内部蓬松多孔，成为气囊，使其能够浮于水面之上，因此得名“水葫芦”“水浮莲”。而到了夏秋时节，它还能开出一串紫色的花朵。在中心的花瓣上有一块边缘蓝紫、中央黄色的斑块，好似凤鸟的眼睛，因此又被称作凤眼莲。
水浮莲属于雨久花科凤眼莲属，原产于南美热带地区的湿地、河流之中。它是雨久花科中唯一一种能够自由漂浮生活的植物。在水中飘荡的过程中，还能能够依靠叶柄基部生长出的匍匐茎进行无性繁殖，据测算，平均每5天水浮莲就能通过无性繁殖产生新的一代。因此只要水域中有一棵水浮莲，不出几个星期就会长成一大片。
除了“长得快”，水浮莲还“耐性好”。它在秋冬季缺乏霜冻的热带、亚热带和大部分温带地区都能很好的生长，而且它对水体中的盐度和pH忍受范围也很宽，能够适应绝大多数地区的水质。这些因素，使得水浮莲具有了极大的增殖和扩散潜力。
为什么会形成“草原”？
那么，水浮莲是如何从遥远的南美，千里迢迢的来到我国广东呢？我国的水浮莲，最早是在1901年左右由东南亚地区，作为一种观赏植物而引入我国台湾，进而在30年代引入大陆。在50-70年代，由于粮食饲料的紧缺，国家需要大量开发潜在的饲料植物资源，因此不挤占耕地、生长速度又快的水浮莲成为了各地推广的对象，在这一时期，水浮莲被扩散至我国南方广大地区。
但是在实践中人们发现，水浮莲虽然生长迅速，鲜重很大，但是含水量太高，干物质含量过少，牲畜的适口性差，饲养效果也不佳。而随着我国粮食产量的逐年提高，水浮莲作为饲料的用途也逐渐降低，这使得对生长在河道、湖泊内水浮莲的打捞量下降。
到了20世纪90年代，由于我国工业化和城市化建设的加快，工业和生活污水的排放使得我国水体内的氮、磷等元素含量水平增加，水体富营养化程度加剧，而这些富营养化的水体又给水浮莲营造了良好的生长环境。因此自20世纪90年代后，水浮莲在一些城市边缘水体中集中爆发。据统计，在本世纪初，水浮莲已经分布于华北、华东、华中和华南的17 个省市，多于10个省市受到凤眼莲的危害，而广东正是重灾区。
“草原”并不美
可能有人会问，水中长些植物而已，会造成什么危害呢？事实上，水浮莲的爆发危害极大。
首先，最为直接的影响就是对社会、生活的影响。泛滥的水浮莲会堵塞河道，降低河道的通航能力。大量漂浮的水浮莲还会堆积于水闸、水坝上游，降低甚至损坏正常的调水及发电功能。
其次，水浮莲还会对水生生态系统造成严重影响。由于水浮莲生长快速，迅速遮蔽河道，使得水体中的光强显著下降，阻碍了水中原有的藻类、浮游植物、沉水植物的光合作用。而这些水生植物，是水体中鱼类等的重要饵料来源，同时也是水体中溶氧的重要来源。大面积遮蔽的水浮莲会造成水体氧含量下降，饵料减少，影响水生生物的正常生长。
第三，水浮莲使得局部水体污染加剧。这点通常难以被人理解，因为在一些地方，水浮莲被宣传为“能够吸收水体中污染物”而被种植的。然而事实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这是因为尽管水浮莲能吸收水中污染物并储存于体内，但如果不打捞离开水体，那么这些吸收的污染物仍然会随着水浮莲的死亡重新进入水体。而目前对水浮莲的打捞回收速度远不及爆发生长速度。另一方面，由于水浮莲可以随着水流飘动，因此这些污染物会随着水浮莲移动向下游地区，造成下游水域污染物浓度的提高。
控制是王道
从上面可以看到，水浮莲的泛滥主要是两种生态问题综合造成的。其一是水浮莲这种外来物种的无序繁殖和扩散，即入侵物种问题，其二则是水体的富营养化，加重了水浮莲的爆发。因此要控制水浮莲造成的危害，也要从这两方面着手进行。
首先对于水浮莲，可以采用物理、化学、生物等手段进行控制。利用水浮莲在冬春季生长较慢、种群较小的特点，可以在水浮莲还尚未爆发性增长的时期内集中打捞，力图减少水浮莲数量，抑制其爆发规模。但是这一方法对于已经进入爆发性生长的水浮莲通常是杯水车薪。化学法杀灭虽然快速，但由于会对水生生态系统造成一定毒害作用，因此使用的并不广泛。而对于生物防治来说，一些国家采用引进专一性以水浮莲为食的凤眼莲象甲和凤眼莲叶甲，以及感染水浮莲的真菌来控制水浮莲增殖，效果较为显著。但这一方法面临的问题，是引进的天敌昆虫和真菌对本地适应性不一，并且引入的天敌昆虫和真菌是否会成为新的入侵物种也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而对于水体富营养化，则更多的是一种全局性、系统性的工程，这需要改进工业生产工艺，改变生活方式和日用品的使用，加强废水处理和排污监管。等等。相对于直接对水浮莲本身的控制，对水体富营养化的控制需要更长时间和更长的耐心才能够实现。
综上，惠州水浮莲的泛滥，是我国入侵物种和水体质量问题综合表现的一个代表。在这“草原美景”之后，需要的是我们对环境生态的进一步重视，以及拿出切实的行动，改善这些“美景”背后的生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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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5-04-12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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